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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深藏不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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柯冬青道:“因為秋姑娘離開她所在的島時,走得是比較從容的,如果說是在刁貫天已進入島之後她才走的,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的。”

段牧歡點了點頭。

柯冬青接著又道:“也就是說,秋姑娘是在刁貫天上島之前,便離開了孤島。刁貫天在七年前到現在這段時間裏,從未在江湖中出現,而秋姑娘在七年前還是個小孩子。所以,刁貫天如果不是在島上見到過她,那麽他是絕對認不出秋姑娘的。”

段牧歡忍不住嘆道:“想不到你這小子腦袋中的東西倒不少,那你說說看,我們該如何應付?”

忽然有一個聲音道:“你不妨也問一問我該怎麽辦!”

是一個女子的聲音。

“歡樂小樓”中惟一的女人便是游雪。

段牧歡與柯冬青回過頭來,果然是游雪。

大概因為是在清晨,所以游雪的那種冰涼感覺已不那麽強烈。

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雪白的長裙,在清晨的晨風中有點飄飄欲仙。

段牧歡道:“早,游姑娘有什麽好計策嗎?”

游雪道:“好不好還不知道。”

段牧歡道:“先說說看吧。”

游雪問道:“段大俠,你能斷定對方所聲明抓住了的秋姑娘,就一定是真正的秋姑娘嗎?”

段牧歡一下子就楞住了。

柯冬青也吃了一驚。

游雪反問得不無道理。

游雪淡淡一笑,道:“不過,我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。”

段牧歡道:“你是如何知道的?”

游雪道:“道理很簡單。當‘歡樂小樓’的樓主知道自己昔日好友的女兒落入他人手中時,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去尋找,營救秋姑娘,對不對?”

游雪的話很有道理,段牧歡不得不點頭。

游雪接著道:“如果他們手中根本沒有秋姑娘,那麽在外面就一定還有一個真正的秋姑娘。以‘歡樂小樓’的勢力,要找一個並沒有被人控制的秋姑娘,那實在太容易了。而一旦‘歡樂小樓’的人找到了秋姑娘,那麽對方的騙局便不攻自破了。‘歡樂小樓’一定會將找到的秋姑娘保護住,那麽對方即使想下手,也沒有機會了。”

段牧歡笑了。

柯冬青也笑了。

本來他們以為這其中一定很難理清,哪知經游雪一分析,卻明白得很!

段牧歡道:“游姑娘果然聰明過人!現在,我要洗耳恭聽你的良策了。”

游雪道:“秋姑娘今年芳齡多少?”

段牧歡道:“估計是十七吧。”

游雪道:“好!”

段牧歡驚訝地道:“為什麽聽說是十七歲,你便說好?”

游雪道:“因為她十七歲,而我是十九歲,彼此相差不太大。”

段牧歡更驚訝了,難道這一點很重要嗎?

游雪道:“秋姑娘很少在江湖上走動,對不對?”

段牧歡道:“據我所知,可以說沒有走動過,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,那便是昨天一天了。”

游雪道:“這麽說來,江湖中認得她的人一定是少之又少了。”

柯冬青插嘴道:“這個自然。”

游雪道:“秋姑娘身上有什麽顯著的特征嗎?”

段牧歡想了想,方道:“我見她最近的時間,是在三年前,那時她未完全長大,但已看得出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兒。”

游雪看著段牧歡,道:“段大俠看我算不算漂亮呢?”

段牧歡不明其意了,但他仍道:“不用看你,光看柯冬青這小夥子的眼睛就知道了。”

柯冬青這下卻不怎麽聰明了,他奇怪地道:“這也能看出來嗎?”

段牧歡笑道:“當然,你看游姑娘時,那雙眼都直了。”

柯冬青這才明白段牧歡的意思,有點扭捏地搓著一雙手,臉也紅了。

游雪看了段牧歡一眼,眼神有點怪怪的,她道:“段大俠為何回避我的問題?”

聲音也是怪怪的。

段牧歡忙道:“很美,很美。”

游雪道:“這便好了。我要讓對方以為自己手中的秋姑娘是假的。”

段牧歡一楞,然後明白過來了。

他的眼睛也亮了,興奮地道:“莫非姑娘要假扮秋姑娘?”

游雪道:“不錯。我與秋姑娘年紀相仿,而且又都是不為江湖中人熟知的人,所以如果我說我是秋夢怒的女兒,是沒有幾個人能分得清真假的。”

段牧歡一聽,不由叫道:“柯冬青,拿酒來!”

這表示他很高興。

柯冬青道:“這其中還有一個漏洞。”

段牧歡道:“什麽?”

柯冬青道:“老焦。”

段牧歡沈思不語了。

游雪問道:“老焦是誰?”

段牧歡道:“是秋夢怒的一個老仆人。”

游雪道:“果然是一個漏洞,但既然發現了漏洞,就一定可以堵上。”

段牧歡道:“不錯,只要找到老焦,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他,那麽這個計劃便近乎天衣無縫了。”

游雪道:“但我們的目的,不僅是讓對方誤認為手中的秋姑娘不是真正的秋姑娘,還要進一步地順藤摸瓜。”

段牧歡道:“這種事,交給柯冬青,是再合適不過了。”

段牧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他能夠把自己的權力下放,而且放下得很有分寸。

在他手下的人,既能夠被充分地開發出他們的所有潛能,而且又能夠感到自己物有所值,於是心情也順暢了。

這便是“歡樂小樓”。

段牧歡接著道:“現在,我要做的事,便是去喝幾杯酒,以表示對發現了身邊有兩個大能人的慶賀。”

游雪道:“如果這一點事也值得你慶賀,那麽以後我會讓你經常有酒喝的。”

“是嗎?”段牧歡道:“那是再好不過了。”

△△△ △△△ △△△

在“歡樂小樓”所在小城的城南,有一條官道。

天剛黑時,官道上飛駛來一輛馬車。

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下了,從後面下來一位姑娘。

姑娘很美。

可惜她的腰上佩著劍,這讓她的美使人平添了一份距離感。

更何況,她的眉目間,總有一種冰涼的表情,讓人看了心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涼下來了。

她一走進客棧,便有一個夥計迎了上來,笑道:“姑娘,住店吧?”

“廢話!快拉馬進槽餵上好的料!”

這位姑娘好大的火氣,已是柳眉倒豎。

夥計偷偷地一伸舌頭,暗自道:“長了一張俊臉,卻如一只母獅子般。”

口頭卻道:“麥子加黃豆,行吧?”

那位姑娘鼻子“哼”了一聲,算是答應了。

她邊往裏走,邊道:“給我挑個幹凈些的房間,再弄幾個菜上來,還有酒。”

酒?夥計有些吃驚地望了望那姑娘,但他卻是不敢多嘴了。

夥計立即往裏引,在櫃臺上取了一盞小銅燈,笑瞇瞇地道:“姑娘,小的先將你領進房間,馬上便給你送吃的。”

姑娘面無表情地跟在夥計的後面,她的臉上似乎已罩了一層霜。

這客棧已經很是老舊了,人踩在樓板上,便發出“嘰嘰咯咯”的聲音,讓人擔心會不會一腳踏個空。

夥計走在前面,那位姑娘走在後面。

當夥計走至一間房門前時,正要打開門,卻聽得“哎喲”一聲與“哢嚓”一聲同時響起。

夥計一驚,趕緊回頭。

只見姑娘正蹲在地上,抱著自己的腳後跟,一塊樓板已斷了,露出了一個大窟窿。

這一下,可把夥計嚇壞了,敢情是這位姑娘的腳踩斷了一塊樓板,扭了腳。

他有些奇怪,這樓板踏在上面,好像隨時都會斷,但這麽長時間來,卻從來未斷過一根。

但為何這麽一個嬌小的姑娘踩在上面反而會斷了呢?

姑娘已輕輕呻吟起來。

夥計趕緊也蹲下身來,緊張地道:“姑娘,不礙事吧?”

話音剛落,便聽得這位姑娘大叫道:“放屁!你當我是唱歌給你聽?沒見我疼得直叫嗎?”

夥計趕忙道:“不敢,不敢……要不,我替你揉一揉?”

卻聽得一聲尖叫聲響了起來,似乎一只雞被人踩住了脖子似的。那姑娘大叫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!你竟然想趁機占我的便宜?小心我一不高興,一劍便要了你的小命!”

夥計被這一陣狂風暴雨襲擊得回不過神來,好半天,他才低聲道:“我……我也是好心……”

“好心?我看你的心一定是被狗叼走了,你當我秋千千是初出江湖,便可以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嗎?你以為仗著你是男人便可以欺負我嗎?”

夥計不由哭笑不得了,她竟然說是夥計欺負她!

這個“秋千千”自然是游雪。

夥計忍氣吞聲地道:“那……那小的去替你找一位郎中治一治……”

“治你的頭!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惡毒之計?你口頭說是找郎中,可暗地裏卻是找一些人來合謀對付我!我秋千千會上你的當嗎?”

說到這兒,她突然站了起來,大聲道:“你這是開的黑店!今天本姑娘要懲罰你們一次,讓你們記住教訓!”

她“嗆”的一聲抽出腰中之劍。

夥計嚇得“媽呀”的一聲,滾出老遠。

游雪冷冷地道:“你以為我會殺你這樣的無名小卒嗎?”

她的一只腳微微彎曲起來,然後開始單腿向後跳著走。

跳出幾步,她便一揮長劍,便有數塊木板應劍而斷,落了下去。

夥計哭喪著臉哀求:“小姐,大小姐,劍下留情!”

掌櫃的也被聲音吸引過來了,一看游雪的臉色,便知這姑娘不好惹,趕緊也一起好言相求。幾個客人也從房中伸出頭來。

游雪忽然道:“叫我劍下留情是吧?”

掌櫃、夥計頭點得如雞啄米一樣。

游雪道:“好!我答應你!”

“你”字未了,便見她疾然出拳,“砰”的一聲,她身側的一塊木制墻板便已出現了一個大洞!

裏邊傳來一個女子的尖叫聲,以及水盆潑倒在地的聲音。

然後,下邊的那層又有人大叫起來:“上邊哪個狗娘養的把水倒了下來?還有一股腥躁味!”

有人便大聲起哄。

這一下,整個客棧便已鬧翻了天。

掌櫃的那張胖臉上已有一滴一滴的汗滲出,一張臉,早已苦成一個瓜了。

游雪這才罷休。

她拍了拍手,冷冷地道:“我秋千千給你們一個教訓,免得你們總是仗勢欺人!那麽舊的樓板也不換,不是存心要坑人嗎?”

言罷,她便一拐一拐地下樓了。

她一拳打通了木板,早已把掌櫃的嚇得三魂飛走了兩魂,哪還敢再去攔她?

馬長嘶一聲,又聽見“轟轟”的車轆聲了。

這一次,她進了一家當鋪。

這麽遲了,當鋪的生意也很少了,但當鋪的門倒沒有關上。

游雪一走進去,便道:“掌櫃的呢?我要當東西!”

一個小鼻子小眼的家夥從當鋪高高的櫃臺後面探出頭來,道:“當什麽?”

游雪道:“當一匹馬。”

小鼻子小眼“哧”地一聲,道:“當鋪是不當活物的。”

游雪大怒道:“豈有此理!”

小鼻子小眼不屑地道:“普天之下的當鋪,哪有要當活物的?若是大家都把馬呀,牛呀之類的全都送來當了,那我這兒豈不是成了馬圈、牛圈了?”

游雪的口氣忽然軟了下來,道:“真的不當活物?”

“真的!當然是真的!”

“真的不當活物,只當死的?”

“哎呀,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啰嗦?”

“好,我相信你的話。”言罷,她轉身便走了。

看著她的背影,當鋪的人不由嘆道:“好端端的一個美人胚子,脾氣卻是如此的燥。”

倏地,外面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的馬嘶聲!

當鋪的人心中道:“這傻乎乎的女人大概把氣撒在馬身上了。”

突然,他聽到當臺“砰”地一聲巨響,一驚之下,他趕緊回頭一看,不由嚇了一大跳。

只見櫃臺上已多了一只血淋淋的馬腦袋。

他的臉色一下子變了。

游雪從馬頭後面閃現,笑道:“掌櫃的,我當馬頭,還有馬身子。”

掌櫃的有些結巴地道:“馬……馬頭馬……馬身都……都不當的。”

游雪陪著笑臉道:“這馬已死了呀。”

“死了也不行。”

游雪的口氣軟了下來,他的口氣卻硬了起來了。

游雪突然尖叫道:“你不是說不當活物,只當死物嗎?”

聲音大得把掌櫃的嚇了一大跳,他急忙道:“我是說過,可是……”

游雪大叫道:“好!現在你自己也承認自己是說過這話的,那麽你便把這馬頭收下吧。”

掌櫃的道:“我不會收的。”

游雪輕輕地道:“你不後悔?”

掌櫃的失笑道:“我有什麽好後悔的?”

話音剛落,便聽得“砰”的一聲巨響!

然後,便見當臺上面鋪的木板已碎成一團了。

游雪大叫道:“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王八蛋!你說不當活物,我秋千千也信你了,便把馬殺了,現在你卻說馬頭你也不要了。你的嘴巴裏長了條狗舌頭,可以繞來繞去變化無常,那我的馬呢?”

掌櫃的被她的一拳嚇住了,向後退了退,道:“馬……馬又不是我……我殺的。”

游雪又是“砰”地一拳,當櫃便徹底垮了。

游雪大叫道:“好哇,你將我騙得把一匹高頭駿馬殺了,現在又在這兒說風涼話!你知道我的馬是什麽馬嗎?是千裏神駒!現在卻成了一只馬頭,一堆馬肉!你這雜碎卻說不當,莫非你是想讓我走開後,再把它偷偷地拖進來不成?”

掌櫃被這一番胡扯弄得亂了手腳。

游雪這一番大叫,早已引來了許多過路人。

游雪又抽出了她的劍,向掌櫃道:“把頭伸出來!”

掌櫃的如殺豬般叫了起來:“不!”

游雪冷聲道:“我不會殺你的,我只是想扇你幾個耳光而已。如果你不出來,我便要進來了,那時後果便不堪設想。”

掌櫃的卻只知一味地大叫:“不!不!”

游雪冷笑一聲,伸出一只手來,抓住當臺上的鐵欄桿,一用力,粗粗的鐵棍便已彎曲。

掌櫃的叫聲更淒厲。

便在這時,已有兩把刀疾然向游雪後腦勺疾砍而去!

這二人正是掌櫃請來護店之人。像當鋪這樣的地方,每日現金進出很大,沒有人看護,是很危險的。

便在兩把大刀將要砍中游雪的後腦時,游雪突然反手一劍!

“當當”兩聲脆響,兩把厚實的刀便已脫手而飛了,“篤”的一聲,插進天花板上了,晃悠晃悠的。

那兩人不識好歹,又揮著醋缽大小的拳頭,直撲而上。

他們的身子還未挨近游雪,便已見游雪疾然鬥轉,雙腿在剎那之間,不可思議地連踢出十幾腳!

兩個人根本沒有閃避的機會,便如兩只布袋站在那兒,任游雪的一雙腿在他們身上翻飛!

當游雪踢出最後兩腳後,他們才有機會倒下!

最後兩腳,分別踢中他們的腹部。

兩個壯漢便如兩只大蝦般不能起身了。

他們的兩張臉,早已疼得齜牙咧嘴了,一屁股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吐著粗氣,眼中只剩驚惶之色了。

游雪輕輕地道:“二位千萬莫動。”

然後,便見她手中的劍開始如夢如霧般在二人的頭頂上翻飛!

寒氣逼人!

兩人哪裏敢有絲毫的動彈,兩張臉早已沒有一絲血色了。

一股腥臊傳開了,顯然其中有一個嚇得尿也流出來了。

待劍光收住時,卻見其中一個絡腮大漢的胡子已被刮得幹幹凈凈,而另一個人的頂上頭發則已全然無影無蹤了。

那人覺得頭上涼嗖嗖的,用手一摸,當場臉色就變青了。

游雪見四周圍觀的人也不少了,於是便將劍“嗆”的一聲歸鞘,然後朗聲道:

“我秋千千最恨欺壓鄉鄰,魚肉百姓的人,這三頭豬見我面生,又是一位弱女子,便借故百般刁難我,我便要他們清醒清醒!撞在我的劍下,活該你們倒黴!我爹說江湖人心險惡,看來果然不假!”

話音一落,她已踢出兩腳,兩個壯漢便飛了起來,“砰”地一聲重重地撞在了墻上後,癱軟了。

游雪這才向掌櫃地道:“把頭伸出來!”

掌櫃的一看情形,知道不伸出來,也是不行了。

他只好抖抖索索地把他那顆肥碩的腦袋從裏邊伸了出來。

他的身子早已抖得不成樣子。

游雪揚手便“劈哩啪啦”地將他的臉連扇二十幾巴掌。

那張臉當即便紅了,腫了,像一副壞了的豬肝。

游雪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,轉身揚長而去。

掌櫃的這時想把頭縮回去,卻發覺已縮不回去了。

怎麽回事?

原來他的臉被扇腫了之後,被游雪掰開的那個口子本是剛好容下他的頭進出,現在卻不行了。

他便如一頭待宰的肥豬般嗷嗷亂叫了。

眾人哄堂大笑,因為當鋪一向是個吃人不吐骨的地方,又怎會有人來幫他呢?

游雪走出當鋪,心中道:“這下,應該有魚兒上鉤了吧?”

當她拐過一個彎時,便看到“魚”了。

三個兇神一般的人物當街而立。

每一個人手中都是一把小巧的雙刃斧。

游雪卻只當沒有看見,仍是筆直向前走,眉目間有一種剛辦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之後的快樂。

在她走到三個兇神身前一丈遠的地方,兇神們寒斧一橫,將她攔住了。

游雪冷冷地道:“各位橫道而立,是想打劫財物嗎?”

一個滿臉刀疤道:“我們不劫物,也不劫色,只是路見不平,拔斧相助當地受欺之人而已。”

游雪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。

但她沒有笑,只道:“為那個豬一樣的掌櫃?”

“刀疤臉”道:“無論他像豬還是像羊,只要他沒有錯,我們都會仗義相助的。”

“這麽說起來,三位也是俠道中人了?”游雪譏諷道。

“只是血比較熱而已。”另一個撇嘴兒把話說得很堂皇。

游雪冷哼了一聲,道:“這麽說來,三位是要為豬掌櫃出頭了。”

“刀疤臉”道:“不僅僅是為他,還為秋夢怒秋大俠。”

游雪吃驚地道:“為我爹?”

“刀疤臉”冷笑道:“你以為你真的能騙到人嗎?秋大俠怎麽會有你這樣刁蠻的女兒?你不過是想借他的名號來嚇唬嚇唬人而已!”

游雪朝天大笑。

笑罷,她方道:“沒想到居然有人要為了我爹,而向我出手,真是可笑可笑!”

突然,她面色一沈,冷聲道:“江湖中人,數你們這樣虛偽的人最為可惡!我爹說那些滿嘴要揚善除惡的人,恰恰是揚惡除善之人!活該你們倒黴,遇上了我秋千千,今日便要你們血本無歸!”

“刀疤臉”眼中閃過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。

他幹笑一聲,道:“既然你死皮賴臉一口咬定你是秋大俠的女兒,那麽我們只好出手了。一出手,就由不得你不現出原形!”

游雪知道他的意思。

他是想從劍法上看出真假。

游雪冷冷一笑,道:“好!我初入江湖,這把劍還未沾過血!今天,我便要借你們來讓我的怒劍開開葷!”

“刀疤臉”顯然是三個人當中的頭兒,他一揮手,便見身側的兩個人如狼似虎般直撲而出!

撇嘴兒搶先一步,一聲不響,揮舞著雙刃斧,便向游雪攔腰砍去。

斧刃劃空之聲,“砰砰”直響。

游雪已看出這三人根本就是個不入流的角色。

他們所起的作用,也只是試探而已。

既然如此,他們也是小魚,自己沒有必要為他浪費了一只“魚餌”。

於是,她便下決心要殺了這三個人,只要打哭了孩子,就不怕引不出大人來。

斧刃掃過之處,她的腰便如一根韌性很好的柳枝般向後折過去。

斧刃便不可避免地走了個空。

劍,便在這時劃空而出。

撇嘴兒顯然想反揮一斧,這從他疾然反擰身軀便可以看出。

但反擰的只是他的身軀而已。

當他轉過身來時,他的臉色便變得灰白之色的。

那種如同死亡一般的臉色。

因為,他突然發現他的右手不見了。

等他的目光在地上搜到自己的右臂時,只覺喉頭突然一甜,一口氣便只卡在喉底,然後他的人向後緩緩倒下。

向游雪這樣的高手出擊,是他錯誤之根源所在。

他這樣的人,本來只配在市井之中做做潑皮無賴的。

另外一個人的遭遇並不比他好多少。

他見同伴一死,心便沈了下去,因為他根本未看清同伴是怎麽死的。

有時候,未看見的東西,往往比看得見的東西更可怕。

但他知道即使一定是死,他也不可能後退的。

如果後退的話,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。

其實,這世界上,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,實在是太多了。

他心中有了一種悲哀之感,一種被人當作工具用的悲哀。

他的雙刃斧已不成招式了,只知一味地狂舞。

他的力氣倒是不小的,一把斧子也被他舞得“呼呼”生風。

但,這又有什麽用呢?

面對瘋狂翻飛的斧刃之寒芒,游雪只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!

隨便得就像撣去自己衣服上的灰塵一般。

但就這麽一劍,已從斧刃光芒中穿將而進,冰冷地穿進那人的胸中。

那人的一雙眼,便突兀鼓起。

長劍一抽,一道血箭便射了出來。

而他的身軀,便如敗革般向前轟然倒去。

“刀疤臉”失望了,深深地失望了。

他以兩個同伴作代價,還是沒有看出游雪的劍法是不是秋夢怒的劍法。

一劍穿喉,一劍穿胸。

這樣短的時間,這樣快的動作,又豈是“刀疤臉”這樣的人所能夠分辨出武功招式的?

他一下子怔在那兒了,他不知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?

按計劃,他是要以同伴的命,換取認出對方的武功來,他便乘機溜走。

但現在他的同伴死得太快了,而他根本未看出什麽東西來。

如果就這樣溜走,那麽他的下場將是極為可悲的。

游雪冷笑道:“大英雄,怎麽還不親自動手,揚善除惡?你看我的劍法是不是我爹的劍法?”

“刀疤劍”便像一只木魚般張著嘴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游雪不屑地道:“你出手吧,我可以讓你三招,三招之內,我不還手!”

這話“刀疤臉”愛聽。

“刀疤臉”把這個當作惟一的一招救命稻草了,他還想試著掙紮一番!

於是他幹笑一聲,道:“姑娘,你可莫後悔了。”

游雪淡淡一笑,這一笑的內容很豐富,它足以讓“刀疤臉”沈不住氣。

果然,“刀疤臉”的臉便紅一陣白一陣,倏然狂吼一聲,疾撲而上,雙刃斧暴揚,斜斜直撩游雪的腰部。

游雪的身子突然如同失去分量般向前一閃,一錯步,身子便鬥然升空。

斧刃便走了個空。

游雪嬌笑一聲,道:“一招!”

“刀疤臉”急忙叫道:“你躍起這麽高,那別說三招,便是一百招我也是傷不著你!”

游雪長笑道:“好!我便依你,我讓你死得心服口服!”

“刀疤臉”心中一喜,暗道:“畢竟是剛出道的,還是嫩了點,竟也答應下來了。你不還手,又不能騰空而起,還能避得了麽?”

當下他一言不發,雙刃斧挾起一縷寒風,向游雪雪白之粉頸直抹而去。

走至中途,他的右腿突然一挫一壓,雙刃斧便已改變了方向,變成了直搗游雪的前胸!

便在雙刃斧將及對方的身子時,游雪突然雙腿一滑。

然後,她的人便如一片羽毛般貼地翻飛!

與地相距,不及五寸。

斧刃一下子失去了目標。

游雪的身子一曲一彈,長身而起。

她冷笑道:“已是二招過去了!”

“刀疤臉”心中一沈,口中卻叫道:“你……你怎麽貼地而飛?應付你這一招的武功,我還未學呢。”

游雪冷聲道:“去地獄慢慢學吧!不過我可以答應你第三招時,我不貼地而飛!”

“刀疤臉”心中不由又是一喜,但這一次,他也知道對方說不定又有什麽方式對付他了。但無論如何,這對他來說,也是一個機會。

這是最後一個機會,他可不敢揮霍了。

沈默了好長一段時間,他才決定出手。

他的雙刃斧當然是向中路砍去的,因為游雪已說過她既不上躍,也不貼地盤飛的。

算盤珠撥弄得很好。

便在斧刃將及身軀的那一剎那間,游雪的身子便如鬼魅般一閃,竟已到了“刀疤臉”的身後。

“刀疤臉”大驚之下,立即反手疾掃出淩厲一斧。

游雪卻已在這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,冷冷地道:“已是第四招了。”

然後,便見一道寒光飛起。

“刀疤臉”的胸口已多出了三個洞!但“刀疤臉”卻並沒有驚訝與痛苦之色,因為一切本就已在意料之中。

在“刀疤眼”彌留之際,游雪在他的耳邊,輕輕地道:“其實,你說的沒錯,我並不是秋千千。”

“刀疤臉”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痛苦之色,他發覺自己死得太不值了。

但痛苦之色很快便消失了,因為他死了。

游雪知道下一出好戲又要開始了。但願下出戲中之人,不要又是像“刀疤臉”這樣的不入流的角色。

她知道在自己的四周,已同時布下了兩張網。

一張是劫持了秋千千的人所撒下的肉,只要真的證實游雪才是真正的秋千千,這一張網便會向她當頭罩下!

而另外一張更隱蔽更大的網則是“歡樂小樓”的人撒下的,主角便是柯冬青。

那個像冬青一樣有旺盛生命力的年輕人。

柯冬青遠遠不如段牧歡那樣有名,但游雪對他很有信心,就像她對自己很有信心一樣。

他們二人都是一樣沒有名氣的人。

游雪知道自己只要這麽走下去,該出現的人物一定會出現的。

所以,她便沿著一條比較僻靜的小巷走去。

比較僻靜的地方,總是容易產生陰森的地方。

但游雪不怕,陰謀正是她所期待看到的。

這正如有反才有正,有陰才有陽,有彎才有直一樣。

對手不可能傷害得了她的,如果對方已把她當作真正的秋千千,那麽連對方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。

果然,當她走到一段昏暗無燈的街上時,前邊便有幾個輕煙一樣的人在飄掠!

這些人,便不是“刀疤臉”那樣的人物可比了。

人影甫定,便已可看清是四個身著黑色勁衣,蒙著面的人。

四個人都是一把彎彎的刀在手。

他們已把游雪圍在當中。

一條野狗受驚了一般,低低地叫了一聲,便夾著尾巴如飛一般地消失在街道拐角處。

它也被這種肅殺之氛圍嚇住了。

空氣似乎也已變得稀薄了,讓人難於呼吸視聽!

游雪冷冷地道:“四位俠士也是為當鋪裏的豬掌櫃出頭的嗎?”

四人沈默不語。

游雪笑道:“既然你們認為自己是在為仗義而行,那為何反倒蒙起臉來了?莫非你們自己的心也有一點虛?”

仍是無人回答她,但四人的刀已平平橫封!

游雪大笑道:“原來四位是不習慣用嘴說話,而喜歡用刀說話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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